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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路院,惜春院。
正堂。
贾蔷进门时,惜春的丫鬟入画也刚进门儿不久,对堂上诸姑娘道:“老太太说了,今儿她要好好歪着歇一日,松快松快骨头,不然要散架了,让姑娘们就在东府好好合计合计,怎么给林姑娘过生儿,不必去西府请安,也可多给我们姑娘的新院子添添人气。对了,老太太还叮嘱了句,不要落下宝二爷。”
正说完,贾蔷还没到跟前,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去,就见一大头男孩有些忸怩的出现了,嘻嘻哈哈的走进来……
堂上一阵大笑,贾蔷也觉得好笑。
宝玉在姊妹跟前还是放得开,面皮也厚些,索性不理这嘲笑,还陪着笑,神采奕奕道:“你们猜怎么着?”
贾蔷不理他,在黛玉身旁落座后,黛玉递给他了一双筷子,然后道:“你这没头没尾的,甚么好猜的?”
宝玉嘿嘿一笑,在湘云身旁坐下,不过还没开口,湘云提醒道:“这是宝姐姐的座儿。”
宝玉也不理,笑道:“她来了自有她坐的……”然后继续高兴道:“昨儿晚上回去,正好见到老太太和老爷说话,说的就是蔷哥儿先前的那番话。”
湘云恶狠狠道:“爱哥哥说话越发三不着两了,蔷哥儿和老太太说过那么多话,谁知道你说的哪一句?”
宝玉摆手道:“罢罢,好蠢的人儿,你不知道,难道旁人也不知道?”
再看姊妹们,大家齐齐摇头。
宝玉见之大恼,迎春最先绷不住笑起来,道:“何苦非招惹他,果真再闹起来,偏又是四妹妹的院子,反倒落不是了。我猜猜,莫不是口中含玉的典故?”
宝玉闻言大喜道:“正是这个!二姐姐原来也是聪明人!”
贾蔷笑骂道:“不会说人话,你就别说话了!”
宝玉反应过来后,忙给迎春道恼,迎春也不恼,只微微摇了摇头。
宝玉顾不得她,大笑道:“往后老爷再不逼我读书了,只要我正经知礼,把字写好了,旁的他便不管我了!怎样,是不是个好消息?”
姊妹们左看看,右看看,探春好奇道:“二哥哥总要做些甚么罢?”
宝玉一脸嫌弃道:“学那些禄蠹们做甚?”
贾蔷也不理,只顾着埋头大吃,黛玉不停的与他添些饭菜,忽地,她问道:“你可见着宝丫头了?”
贾蔷头也不抬,道:“早先去园子里逛逛,正好碰到她和尤氏在里面,说了起子闲话……嗯,就是问了问关于尹家姑娘的事。”
黛玉闻言笑了笑,不再多说甚么。
贾蔷也没多解释,二人若连这点默契和信任都没有,那才不对。
没多会儿,宝钗也回来了,寻了椅子坐下后,众人就着精美小菜,一起用了些早饭。
不过大多吃不多,连宝玉也只吃了半个饽饽,半碗粥。
然后和其他姊妹们一起看某人大吃……
等贾蔷觉得不大对劲,抬起头来看时,就见贾家姊妹们一个个面色古怪,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探春惊叹道:“乖乖,常听人说大肚如牛,也没正经见过,今儿才算见着了。”
湘云笑了好半天才回过劲儿来,听这话又笑了起来,道:“你直接说饭桶不更好?”
贾蔷自不会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黛玉也是笑而不语。
宝钗却笑道:“说你没心,却又有心,虽然有心,到底嘴上不知道把门儿。”
湘云忙与贾蔷赔不是,道:“你莫恼,都是我的不是。我也知道古之大将,都是一餐能进一头牛!可见蔷哥儿你往后,必然能当一人可敌国的大将军!”
贾蔷呵呵一笑,也不多言,举起黛玉递来的牛乳碗,饱饱喝了一大海碗后,站起身来,道:“有甚么安排,只管打发人告诉前面,都会快快办来。”
黛玉笑道:“知道了,你自忙你的正经事去罢。”
贾蔷也未多言,再与众人点头笑了笑后,大步离去。
等他走后,湘云才沮丧道:“蔷哥儿必是恼了我。”
黛玉忙笑道:“哪里至于,这点子事也放心上,还怎么做大将军?云儿莫多想。”
湘云想不通:“那他怎么也不理我一理?”
黛玉叹息一声,道:“必是又要去做得罪人的事,才不肯泄了利气……回头他必寻你说话,好好理你一理。”
她心里,其实巴不得贾蔷能如宝玉一样,放下肩头重担,也能甚么都不想甚么都不顾的任性顽上两天,和姊妹们顽闹说笑,轻快轻快。
可是她也知道,这是极难的事。
不止贾蔷如此,便是她爹爹林如海,又何尝不是如此?
唉……
明日大宴,若只是为了她的生儿,黛玉无论如何也不肯大办的,没的给贾蔷添麻烦。
可既然老太太说了,是为了帮贾蔷多交际交际世交亲故之门,多添些助力,那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操办好明日大宴!
等丫头们将早饭都收拾妥当了,黛玉又专门使人请了尤氏和平儿来,再加上宝钗、探春几人,一起商议起明日之事来……
……
黛玉在宁国府请人布置明日事,贾蔷到了西路院旁的宗祠大门前,也请了许多人来议事。
大门前的鹅卵石子甬道上,摆放着三把楠木交椅。
除了贾代儒和贾代修两位各坐一把外,正中那把,便为贾蔷所坐。
三人面前,密密麻麻的站着百余名贾家在京十二房的男丁。
贾家十二房当然不止这么些人,但眼下在京的,且依附贾家宁荣二府过活的,便是这么些人了。
还有许多贾家族人,多年来沾不上贾家甚么光,也有骨气,除了祭祖外,渐渐连过年都不怎么走动了……
对于这样的人,又不打着宁荣二府的名头行事,贾蔷再强势,也不会喊了来训事。
便是这百余人,此刻不耐烦者甚多。
以宁国近支,曾经想争夺宁国府这份家业的贾菖、贾菱为首……
“甚么事啊,不年不节的叫我们来,连个座儿也不给!”
“就是,就算他承了爵儿,可他甚么辈分?那么多爷爷辈儿的祖宗还没坐呢!”
“真当他自己是爷了……”
“得了那么大的好处,连顿宴席都不请,更别说发点银钱了……”
“银钱?你在想屁吃!珍大爷的棺材现在还扔在家庙那边没人理会,怕是尸体都臭了,你想去家庙陪珍大爷?”
贾蔷面色淡淡,看了看日头,算了下时间,大概也就是辰时三刻的样子,距离他让贾芸去通知的时间,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他与两位代字辈的老祖说了两句话后,见两个老头儿连连点头称是,便笑了笑,回头对焦大点了点头。
平日里只要不吃酒便素来沉默寡言的焦大,此刻居然很兴奋的样子。
他从宗祠门楼后面,一个人就抱出了一面大鼓。
这大鼓不是寻常民间的鼓,而是军鼓。
提着两把粗大的鼓槌,开始用力捶了起来。
“咚!”
“咚!”
“咚!”
一阵阵军鼓声,回荡在贾氏宗祠内,贾蔷搀扶着贾代儒、代修二老起身,他自己也站直腰身,肃然而立。
这般动静,很快让百余人宗族人感到了肃穆之气。
便是跳的最欢的贾菖、贾菱二人,都闭上了嘴。
等鼓声罢,贾蔷看着眼前百余名族人,声音清凛道:“自承爵成了贾家族长以来,一直没和族人见面,并非不睦宗亲,而是要做些准备……”
“见自己族人还要准备?怕不是心里有鬼吧?”
“得位不正,岂能心里没鬼?”
贾菖、贾菱一唱一和道。
他们自认为是贾蔷同族兄弟,年纪又都比贾蔷大,即便撒泼抱怨几句,贾蔷已经偷走了他们的爵位和家业,还敢将他们如何?
却不想贾蔷连看都没看他们,只问了句:“亲兵何在?”
焦大闻言,猛然连敲军鼓,大声嘶吼将令:“传,亲兵!!”
令罢,二十全身披挂的亲兵,并铁塔般的铁牛,从外面一拥而入。
持戈列队,虎视眈眈。
铁牛更是狰狞着一张脸,站到了贾蔷身边,倒把贾代儒和贾代修唬了一跳。
贾蔷继续说话:“做甚么准备呢?因为我也不是外人,知道族中大部分族亲,过的其实并不算好,也没甚么正经差事生计,全指着两府活着。堂堂国公子孙,游手好闲,这样没骨气的活,实在不成器。”
若非亲兵列阵,铁牛又如恶鬼罗刹一般镇在当场,怕是这百十个指着宁荣二府过活的族人都要骂娘了。
贾蔷讥讽的看了圈后,呵了声,道:“所以,这些日子,我已经使人在城外看地,准备多买一些大庄子和果园,交给你们去管。这些庄子、果园,还是算在祭田里,每年年底产出,五成归你们自己,五成归公中,以供家塾族学并祭祀之用。”银子,自然是抄家得来的银子。
这些银子贾蔷暂且用不到,也不方便用,容易落人口舌。
正好拿来,和睦宗亲。
不要小瞧这个,许多时候,这一点甚至牵扯到贾蔷个人的德行评判。
亲宗亲的人,才让人觉得信得过,是可靠之人。
若是连一个祖宗的宗亲都苛刻对待,那外人谁还会信你呢?
然而不等这些人高兴的眼睛发红,却听贾蔷话锋一转,道:“但是,有一个条件……这些庄子、果园,不可能永远供给到每一人,这样,都中十二房,除却宁荣二房,再除去今日未来的三房,还有七房。这七房人里,凡有意做事的,都可在芸哥儿处报名。只是,每年年底,会有个审评。连续两年收成排名倒数三位的,自觉换人,贾家不养连坐着等收成都办不好的废物。
当然,也有人自觉擅长管理门铺,也有机会,具体类似,有兴趣的,可以去和芸哥儿详谈,这里就不赘述了。
总之,只要你有一份上进的心,只要你肯付出努力,贾家就一定让你能过上体面有尊严的日子。
这是今日的第一件事,算是好事。
接下来,便是不太好的事,却又不得不办的事。
因为,这涉及到我贾家一族的百世传承!
来啊,与我拿下贾菖、贾菱、贾敦、贾珩、贾琛、贾芹、贾蓁、贾萍八人,先杖二十!
胆敢乱骂乱叫,辱没宗祠祖地者,杖八十!!
有敢喧哗乱动扰我族法者,同罪!
放开了打,死活不论!!”
……
PS:今日力竭矣,一滴也没有了……
最后,更正大盟名字,不是先知,是安知,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