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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江渺陪学姐吃完饭,便送她到教学楼上课。
晚上耳朵教室比较小,没有江渺这个外人的座位,在教室门口跟学姐抱抱,他便朝寝室走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江渺捧着手机跟还没开始上课的苏怀粥闲聊,突然就收到了陈浩汤的消息。
风里没有眼泪:(截图)
风里没有眼泪:荀良知道了,而且还分享给我,他可能还会分享给别人,你最好跟他说一声。
看到这条消息,江渺猛地一惊,明明此时还只是早春的夜晚,后背却仿佛惊出一身冷汗来。
其实早在中午看到这篇专栏后,江渺就怀疑荀良是不是也在中午看到这东西了。
只不过当时他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寻思着这可能性虽然有,但也可能没有。
反正荀良没找他摊牌,他要是主动上前询问狗子有没有看过,然后狗子真没看过的话,江渺岂不是成呆瓜了?
但是现在,陈浩汤一个截图过来,江渺终于能完全确定,狗子真的已经发现他的秘密了!
而且这一下午过去,鬼知道这家伙又说给了多少人!
一想到这里,江渺便加快了脚步,一边快走一边又发消息给王锌。
渺渺兮予怀:狗子有没有跟你说我写小说的事儿?
勤洗手:嗯,说了。
渺渺兮予怀:那他还有跟别人说吗?
勤洗手:这我不是很清楚。
渺渺兮予怀:行吧
问完王锌,江渺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直到彻底跑起来。
一路飞奔回寝室,江渺砰的一声推开寝室门,吓得在床上躺尸的荀良一个哆嗦。
“谁啊?”荀良一脸抱怨的探出脑袋来,迎面就瞅见江渺从门外冲进来,二话不说往他床上爬,彻底把他给吓到了,“诶诶诶!江哥!江哥!有话好好说!咋的了这是?”
“说!”江渺恶狠狠的半趴在梯子上,上半身已经钻进了荀良的床帘,“你给几个人说了我在写小说这事儿?”
听到这话,荀良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这么快就暴露了。
“呃”荀良支支吾吾的,犹豫良久才说道,“就一个啊”
“你骗鬼呢?!”
“好吧好吧!”荀良放弃了,“我就给汤哥跟王子分享了一下嘛!谁知道他俩一个比一个淡定!我觉得没意思就没再跟人说了。”
“真的?”江渺半信半疑,继续威逼质问。
“真的!”荀良大叫,“还不是江哥你先把我踢出群的!不然我哪会报复你啊!”
江渺差别没被他给气笑了:“你自己在群里耍我还好意思了?”
“咳咳”荀良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突然猜到江哥的真实身份,有点太激动了嘛汤哥跟王子都不是人,这么劲爆的消息,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渺彻底被他气笑,没好气道,“他俩早都知道了,当然不会惊讶了。”
荀良:“???”
“什么鬼?!合着全寝室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江哥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江渺:“”
你当我想啊?
陈浩汤和王锌那边,不都是因为意外吗?
包括荀良这边,其实也算是意外引起的暴露。
江渺可从来没打算在熟人面前暴露自己写小说这件事儿的啊!
明明才刚过去一个学期,寒假才结束一个月呢,怎么突然就快要人尽皆知了呢?!
要不是丁柠她们暂时还没猜到是他,不然江渺真就跳进潜塘江都洗不清了。
“总之你别再给我瞎传了。”江渺一边爬下梯子一边提醒道,“咱们寝室里的人知道也就算了,可不能再让学校里别的人知道。”
“现在只有咱们寝室几个知道这事儿?”荀良一脸好奇,坏笑着问道,“江哥深藏不露啊”
“倒也不是只有你们”江渺捂脸无奈道,“学姐才是最早知道的,前段时间辅导员也知道了不过同学里面应该还没其他人知道这事儿。”
“绝了。”荀良都不知道该咋说了,但一想到蜜桃酱真的就是他的室友,那种奇妙的感觉便在心里升腾而起,脸上就不自觉的浮起坏笑,“江哥啊,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当场刀片催更了?”
“滚。”江渺白了他一眼,“我反手就把刀片给你寄回去。”
“别那么凶嘛蜜桃酱”荀良捏着嗓子嬉笑道,“人家可是你亲爱的全订读者诶”
“卧槽!”江渺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一边后退一边搓手臂,“你踏马别叫了!再叫我就把你跟你姐的事儿分享给别人听听!”
荀良:“???”
“不带你这样的啊!我跟我姐能有什么事?!”
江渺呵呵笑着,坐回自己座位上,“那我也不认识什么蜜桃酱。”
“别这样嘛江哥。”荀良嘿嘿笑着,“我肯定会帮你保守好这个秘密的,除了已经知道的,我保证以后肯定就咱们寝室几个人知道。”
“你管好你自己的嘴就够了。”江渺撇撇嘴,随后便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感到无力与惆怅。
这下可好,当初刚来上大学的时候,还立志要隐瞒室友直到毕业,结果这大一都还没读完呢,防火墙就已经被彻底攻破了。
所幸现在知道他写小说的人还只是小范围,学校里大部分人都还不清楚。
要是最后弄得全校皆知,江渺觉得自己也就不用活了,那时候跟死了也没两样了吧?
一想到这里,他便有些绝望。
怎么写个小说就这么难呢?
“江哥现在能不能把我拉回群里了啊?”荀良冷不丁的又探头出来嬉笑询问道,“蜜桃大大作者大大好不好嘛?”
江渺听着这家伙欠扁的语气,嘴角直抽抽。
结果还没等他回话,荀良便可怜兮兮的继续说道:“我还想看番外呢,江哥你技术这么好,写出来的番外太香了呀。”
江渺:“”
本来还想把他拉回来的,一听他这么说,江渺突然又不想把他拉进全订群了。
一想到自己平日里写的那些番外,被自己的熟人全看去了,江渺便浑身难受,头皮发麻。
他瞥了眼对面床上的荀良,沉默良久,心里寻思着,现在灭口还来不来得及?
4月4日,周六,清明节。
周五上完课后,江渺就跟苏怀粥结伴回了家里。
各自回家后,到了第二天清早,江渺便随爸妈一道,接上爷爷他们,一起前往附近邻萍山上的扫墓点。
每年的流程都差不多,江渺就跟在一边,帮忙拎东西,然后点燃蜡烛的时候上前祭拜一番。
跟国外上帝崇拜不太一样,国内流传下来的最根深蒂固的,一直都是祖先崇拜。
祭拜先祖是每年都要做的事情。
光宗耀祖更是社会上大多数人的共识。
过度的封建迷信自然是不可取的,但也要从传统守旧的事物当中汲取精髓,去其糟粕后,再将之传承下去。
家国情怀便在这种传承中一代一代变得愈发浓郁。
江渺还年轻,对这种事情的感受并不算强烈。
事实上,除了在他出生前就已过世的奶奶,他现在上面两辈以内的直系亲属都还健在。
所以他并不能对清明节上的祭拜和寄托在里面的情感感同身受。
唯一的感受就是累。
最后跟着爸妈,将几个需要祭拜的坟一一拜过,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
结束后,大家便各自打道回府。
等到吃过午饭,江渺便接到了学姐的微信消息。
粥粥爱喝粥:你们家上午上过坟了吧?
渺渺兮予怀:嗯,搞完了。
渺渺兮予怀:所以学姐之前说有事,到底是什么事啊?
粥粥爱喝粥:带你去见个人。
渺渺兮予怀:谁啊?
粥粥爱喝粥:到了你就知道了,就说来不来?
渺渺兮予怀:来来来。
学姐下令,哪敢不从。
江渺收拾收拾便准备出门。
渺渺兮予怀:哪里见?
粥粥爱喝粥:邻萍山西北面的门口。
下了楼,江渺打车前往邻萍山,心里也在思索,苏怀粥是要带他去见谁。
但等到出租车逐渐靠近目的地,江渺看到眼前熟悉的街景时,突然恍惚。
这不他早上刚来过这里嘛。
学姐总不可能是来扫墓吧?
怎么说他现在也只是个外人,应该还不至于
这么想着,江渺下了车,便看见等候在这里的学姐。
苏怀粥今天穿了身全白的衣服,简单的白色t恤,白色外套,以及白色的牛仔裤,配着白色的板鞋,胸前是一块白色玉佛,只有手腕上戴着一圈红绳。
朝江渺走过来时,苏怀粥的乌黑长发随风飘荡,与她身上的一身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学姐一路走近,如同纯白色的精灵似的,江渺神色都有些恍惚。
直到苏怀粥走到他近前,把手里一半的袋子塞过来,江渺才回过神。
低头一看,才发现学姐拿的袋子里,装的都是水果、糕点以及蜡烛。
再看向不远处满山要的墓碑,江渺心里已然有了猜测,只是心里有了些踟蹰。
“学姐,我这跟你上去合适吗?”
“你会对我负责的吧?”苏怀粥歪头看向江渺,眨着眼睛问道,“只要你确定,那就跟我上去。”
江渺看着学姐纯净的眼神,又望向头顶的山腰,深呼了一口气,拎着袋子便往上走:“走吧,学姐。”
跟着走上前,苏怀粥笑起来,毫无遮掩的一把挽住他的手臂,两个人便漫步朝山道上走去。
这条路江渺上午的时候就已经走过一遍了。
尤其苏怀粥的目的地还要在更高的地方,两人走的路比江渺早上走得还要远。
但江渺却没觉得累,反而身体充满了力气。
有学姐在身边,连路过的千篇一律的绿植仿佛都戴上了滤镜,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话说,奶奶没跟你一起来吗?”走到一半,江渺好奇问道。
“奶奶她腿脚不好,这边太高了,就没让她过来。”苏怀粥解释道。
“这样啊那”江渺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苏怀粥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下就猜到他心里的念头,便继续说道:“我跟他一般不一起来。”
“哦”
这还真是僵硬的父女关系
“而且听说他最近挺忙的。”苏怀粥随口说道,“貌似在打官司。”
“打官司?”
“具体也不知道什么事。”苏怀粥摇头,拉着江渺登上台阶,一路来到南区第24排,指了指这条道,“到了。”
江渺一怔,纷飞的思绪骤然收回,顺着学姐的手指看向这条道上的一块块墓碑,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样的感觉,上一次应该还是在学姐家里,苏大江突然推门回家当场捉奸那回。
“怎么了?”苏怀粥促狭的看向他,“这就害羞啦?”
“哪有?”江渺嘴硬,挺直胸板便走上前,但走到一半便泄了气,有点难为情的扭头小声问道,“学姐咱妈是哪位啊?”
“别贫嘴。”苏怀粥白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来到南区24排第7个墓碑前,“就是这儿了。”
春天的风还带着微微的凉意,拂过树梢,带下来两三片落叶。
下午的时间,周围的过道还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前来祭拜已故的亲人。
但就在两人来到墓前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安静下来,只听得到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苏怀粥没有先说什么话,只是拉着江渺蹲下来,把袋子一一摊开,从里面拿出一样样水果和糕点,摆放在墓碑前。
除此之外,还包括一碗尚且冒着热气的小炒肉。
看样子是苏怀粥亲手做的。
“我妈妈也最喜欢吃小炒肉。”苏怀粥朝江渺眨眼笑了笑,“还得谢谢学弟你哦,以前都是奶奶做好我带过来,今天是我第一次亲手做给妈妈吃。”
江渺沉默片刻,勉强露出一个笑脸:“不客气。”
苏怀粥的脸色比他好多了,哼着小曲给墓碑前摆上两根小蜡烛,点燃后,便拉着江渺起身。
“妈,是不是很惊讶?”
“去年还跟你说这辈子都不打算谈恋爱了,今年就给你带了一个回来。”
“他叫江渺,是浙财的新生,比我小一届。”
“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哦。”
江渺站在苏怀粥身边,被她紧紧攥着手心,目光落在眼前的墓碑上。
上面是“徐颖”两个大字。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才发觉喉咙已经十分干涩,最后只是干巴巴的说出几个字来。
“阿姨好,我是江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