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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爷爷、叔叔、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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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8:11:22

    “爷爷……”

    “我不是你爷爷。”

    “你是……”

    “我是凉宫春日。”

    “……”

    “凉宫,春日,叫春日姐姐就好。”

    “是……爷爷叫你来的……”

    “不是。”

    “……”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爷爷,叫我出去?”

    “不是!”

    “……”

    我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引以为豪的全种族交流能力,已经完全不足以应对当前局面。

    “小樱,你听我说,我是来带你出去的!到没有虫子的地方去!”

    “爷爷……不让我出去……”

    “哎管他呢!”

    有些烦躁的拨开爬到她身上的虫子,我弯下腰,把这个极其瘦弱的女孩子抱了起来。

    躺在我怀中的女孩仰着白嫩的小脸,目光依然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我朝他笑了笑。

    没有反应。

    “走啦!”

    ……

    潮湿的空气,黑色的石墙,光滑的地面,当虫子们如潮水般退去之后,我发现这间空旷的地下室竟干净得出乎意料。除了无法散去的腐臭气味,完全找不到一丁点残渣和污迹,想来大概有专门负责清理垃圾的虫子。

    我抱着轻若飘鸿的小女孩,站在原地,等待那个缓缓走下阶梯的老人开口。

    虫仓是间桐老宅的核心,搞出那么大动静,我也没打算瞒过这里的主人——间桐脏砚。

    “这位贵客,可否把我的孙女放下?”

    沙哑的声音中略带慈祥,那个皮肤干瘪的瘦老头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向我走来。

    就在老人声音响起的同时,我怀中的娇柔躯体如同条件反射一般颤抖起来。

    “爷爷……”

    “小樱!”老爷爷把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还不快下来。”

    “不要乱动。”

    我紧了紧手臂,用力箍住不断挣扎的小女孩。

    “你是saber吧。”

    间桐脏砚咳嗽两声,仿佛他那垂垂老矣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住长时间的交谈,“看来,雁夜那个不孝子已经叛变了啊……真令老夫伤感。”

    说着老人垂下眼帘,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遗憾表情。

    “间桐脏砚啊……”我语带不屑,“活了这么久,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哦?”老头收敛表情,抬起头,饶有兴味的看着我,“这位小姐,你难道还想教训老夫吗?”

    我想了想,“也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对于你的恶趣味,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那就谈谈圣杯战争吧。”

    “呵呵呵,真是聪慧的英灵,至于圣杯战争……很可惜,我们家的雁夜已经败了,难道,你还打算废物利用?”

    “和雁夜无关,我就是想问问,作为圣杯系统的制造者之一,你对它实现愿望的机制有何看法?”

    “呵呵,英灵小姐知道得挺多啊……想要了解圣杯的机制,你还是去找掌握第三魔法的爱因兹贝伦比较好,老朽只负责令咒系统。”

    “是么……”

    既然他避而不谈,我也懒得继续追问下去,便换了个话题,“既然想要凭借圣杯获取永生,你为何不亲自上阵?”

    间桐脏砚那张皱纹密布,如橘皮般干瘪的老脸僵了一下,随即逐渐绽开,露出令人生厌的笑容,“哦?你是如何猜到的,哎呀哎呀,长江后浪推前浪,英灵小姐真是让老朽刮目相看。”

    喂,倚老卖老也够了吧,老娘比你大不知道几十亿岁!

    “可惜,老朽这把老骨头已经不行啦,实在是,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战场上奋力拼杀,实在是羡慕啊,呵呵呵呵。”

    面对这个满口谎言,恬不知耻的老头,我忽然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和我认识的那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狐狸们相比,这货果断是玩虫子玩傻了吧。

    真是可怜。

    “那么,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已经知道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间桐脏砚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依然满脸“慈祥”的笑容,“呵呵呵,请便。”

    毕竟,间桐雁夜身上的虫子都受这家伙的控制,雁夜所见,便如他所见,有关小樱的交易他都知晓,大概只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过来救人。另一方面,即使小樱被我救走,他也不会太过在意。因为英灵现世的时间通常很短,而雁夜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在间桐脏砚的眼中,小樱终究还是会回来的,又何必浪费力气与我争斗。

    “那就再见啦!”

    我紧了紧怀中的小樱,朝外走去,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哼,等有空了再来对付这只恶心的老头……

    虽然心中不爽,但安全离开那座古老的洋楼时,我还是暗自松了口气。没有发生战斗真是太好了,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保护怀中的女孩。

    “能走吗?”我轻声问道。

    她默默的点了点头,淡紫色的瞳孔依旧暗淡无光,这不是疲惫,也不是悲伤,只是毫无意义的虚无、空洞。

    据说人会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事,童年的回忆也通常比较单薄,只希望她长大后能慢慢恢复过来了。

    像珍贵的瓷器一般轻轻放下小樱,女孩的脚在刚接触地面时有一瞬间的颤抖,但在我的搀扶下,还是坚强的站住了。

    “走吧,慢点。”

    我牵起柔若无骨的冰凉小手,一步一步的行走在静谧无人的街道中央。昏暗路灯的映照下,身旁的小女孩不发一语,神色淡漠,仿佛毫无生机的人偶,但每当寒风吹过,那微微颤抖的纤瘦躯体又在时刻提醒,她并非死物。

    我松开手,打算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就在十指相离的一瞬间,小樱忽然用力揪住了我的尾指,却又闪电般缩回,抬头看向我,神色惶惶。

    这便是遇到小樱之后,她的第一个表情。

    我安慰的笑了笑,示意不用担心,又把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再次牵起那只再次变凉手,继续前行。

    午夜时分,整个城市都已陷入沉眠,墨黑色的夜空中,寥寥数颗星斗与弯月相互辉映,远处的楼房还有几扇窗户亮着灯,在寂寥的黑暗中透出些许温馨,不知是在加班工作,还是在熬夜打游戏。

    “小樱,我现在要把你带到雁夜叔叔那里。”

    没有反应。

    “然后,他会带你离开冬木市,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保护你,照顾你,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可怕的事情发生。”

    依然没有反应。

    刚才那突兀的反应和表情之后,小樱再次恢复人偶形态。

    三无少女就是这样炼成的吗?

    没关系!

    对付三无,我有丰富的经验。

    “小樱,你今年几岁啦?”

    “……”

    “……”

    喂喂,配合一点啊!

    “……七岁。”

    我低下头,发现女孩神色又有些微妙的变化,这次似乎是……茫然?

    难道已经忘记自己的年龄了?

    说起来我现在是多少岁……

    “啊啊,才七岁,比我小,咳咳,很多呢,就叫我春日姐姐吧!”

    “……”

    “快喊一声来听听。”

    “……”

    又没有回应,但我吸取之前的教训,并没有着急。果然,过了半分钟,一声弱弱的“春日姐姐”从身边响起。那声音软绵绵的,超级可爱。

    “噢噢!小樱妹妹!!”

    我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嗯,绵软丝滑,手感相当棒。

    诱拐小萝莉的行动依然在继续。

    “小樱妹妹,饿了吗?姐姐带你去吃夜宵?”

    说实话,经过今晚的多次视觉冲击,现在我并没有什么食欲。不过,如果小樱妹妹想吃的话,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不饿……”

    咦,回答得挺快。

    这是一个很好的征兆,于是我继续提问:“在你的心目中,雁夜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

    “雁夜……叔叔……”也许因为长久不说话,小樱的声音断断续续,毫无连贯性,“是好……人吧。”

    这么小就学会发好人卡啦,少女你很有前途!

    “总是……给我……礼物……”她低着头,努力拼凑着那一字一句,“后来……见不到了……”

    “嗯,这一年来,他一直在为了救你而努力,差点死掉呢。”我循循善诱的说道。

    小女孩盯着地面,淡淡的“哦”了一声。

    经过一年的非人折磨,她对“死”、“拯救”之类的词汇已经提不起太大反应了。

    “说起来,雁夜叔叔都送过你什么礼物啊?”感受到略显沉重的气氛,我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很遗憾,这招依然没有奏效,因为她想了半天,却似乎没能回忆起任何线索。

    大概,太过明亮的记忆,只会让身处黑暗的人更加绝望,于是选择忘记。

    接下来的一路上,我不断转换话题,企图能在这个小女孩死寂的内心中激起些微波澜,但效果并不理想。边走边聊,终于,那片依稀还能闻到火药味的残垣断壁近在眼前。

    “小樱!”

    “……”

    叔侄二人异地相聚,却感受不到丝毫久别重逢、劫后余生的温馨氛围,像布偶一样被雁夜叔叔紧紧抱住的女孩,只是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任人摆布。

    “呃,小樱?”

    间桐雁夜也没想到,好不容易逃出魔窟的女孩竟然是这般反应。

    “她还没有恢复过来。”我在一旁说道,“带她走吧,去一些美好的地方,给她一些快乐的回忆,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好起来。”

    “嗯!”他松开小樱,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要……”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忙捂住嘴巴,弯下腰,像是要呕出来什么一般用力咳嗽着,鲜血从他的指缝流出,滴在地上,很快染出一片红色。

    由于虫子的不断侵蚀,以及强行御使大量魔法生物进行战斗,,再加上berserker疯狂的魔力吸取,他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

    “你还能活多久?”我直言不讳的问道。

    他看了一眼小樱,脸色有些黯然,“不知道……本来估计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过,就算拼了这条性命,我也会带小樱离开这里,为她安排好未来的生活!”

    作为话题中心的小女孩,只是好奇的看着命不久矣的男人,似乎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过了一会,间桐雁夜渐渐的缓了过来,不再咳嗽呕血,只是脸上铺满薄薄的细汗,看起来比刚才更加苍白。

    “那就这样,小樱就交给你了,给我berserker的令咒,我们两清。”

    “给你?”

    “对。”

    “你不是代表master来谈判的吗?而且,英灵也可以拥有令咒?”

    “可以,来吧。”我不愿多作解释,朝他伸出手。

    间桐雁夜仿佛看到异世界人一般诧异的盯着我,但还是慢慢的伸出了他那伤痕累累的右手,三条扭曲的纹路印在上面。

    令咒是召唤契约的具现化,也是英灵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连接。想要获得他人的令咒,只能在极近的距离进行魔力共鸣,读取其中的契约信息并进行转移。

    这一系列的操作对于魔法精通max的我来说并不困难,一转眼的功夫,那三条扭曲的条纹就跑到了我的……脑中。

    放到手上太显眼了,不符合我谦虚低调的一贯作风,而且,万一手部受伤,令咒可能会遭到损坏。

    有了令咒,berserker的灵魂便和我连接到一起,受我体内的魔力支持,听我的命令行事,嗯,理论上。

    对于几个小时前戏耍过一次的狂暴黑骑士,我现在倒也没有跑过去套近乎的打算,就让他暂时先原地待命。

    “那就这样,我走啦,间桐君,保重。”

    “非常感谢!”男人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再见,祝您夺取圣杯。”

    “哈哈,借您吉言,再见。”

    我潇洒的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一片……

    这衣袖怎么挥不动啊。

    回头一看,原来是被小樱揪住了。

    “小樱,没关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

    “那我先回去啦。”

    “……”

    “明天就来看你,好不好?”

    “……”

    “所以,你能不能放开,这样我走不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