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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油腻腻的衣衫,微微发福的模样,鼻子眼睛嘴巴都小,一张脸像是姑娘做的芝麻油饼,对,还是芝麻撒得不均匀的哪一种。
临波忍不住笑,索性的就自然笑了出来,看着就像是特意向王大户堆着笑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位爷,我们公子昨日托你的事情,他说实是有劳你了,太过匆忙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嘱咐我今日给你送银子来,好换回昨日的玉佩。”
王大户心里嘀咕,果真的是个少爷,想想也是,要不然的那样的年纪,那么就容易得那样一个肥缺,这个时候倒是还好,等到纳粮的时候,呵呵,谁不求着他呀,这脚重一点轻一点,这粮够不够还不是那位爷一口气说了算。
说真的,他甚至有些后悔昨日要了人家头上的玉簪,万一被人记恨上了,有得自己的苦头吃,不说远的,就是这杨柳庄,当年杨家算是大户了吧,以为自己有点能耐也就没有把那仓斗级小官放在眼里,到头来一次次的淋尖踢斛也过不去,洒下来的哪里是稻子,可是白花花的雪花银!到头来到底也伤了元气,还不是要求着人家才算完,今年这样的年情,要是那鼠雀耗多些,又该是什么光景?换句话说,要是自己在他跟前说得上话,到时候这庄子里谁敢小瞧了他去,县老爷也不如他!庄子北那小寡妇的地,要是自己带着她交粮……
想通这一点,王大户酒也没有心思惦记喝了,赶紧一脸的笑,“这位小哥说笑了,哪里是玉佩,是个好簪子,不过是乡下人没有见识,你们公子特意的留着给我看看的,这就要还回去了,哪里就当得起您亲自送了银子过来。”
虽然如此说,王大户可是一直盯着那银子不肯移开片刻,将要到手的银子让他吐出去,真是要命。
临波见他这般,又笑嘻嘻的道,“话虽这么说,也不能让您吃亏不是,又不是这一锤子的买卖,日后机会多着呢,我们公子是什么人,哪里会让您吃半点亏的。”
王大户听着越发的觉得是在挤兑自己,咬咬牙,罢了罢了,反正当初买回来那个霉米时候自己也赚了一笔,不过传几句话,也吃不了什么亏去,粘着银子的眼光终于扯了回来,再不敢望过去,“嘿嘿,这簪子还请小哥带回去,银子休提,休提。”
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他赶紧说道,“小哥,回去还要跟你家公子说一声,他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妥了。”
“哦?这么快!”临波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就刚才,一个黑脸模样的人来问过了,还用衙门的事情来唬我我都不说出来,只是按公子说的是哪位细眉长眼的姑娘。”
临波心里冷笑,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有些不屑一顾的样子,“公子也忒小心了一些,凭着什么人当时没有抓到把柄,怎么的就能怪他头上是不是。”
王大户闹不清楚临波的身份,只觉得是没有错的,顺嘴接道,“这可不是,你们家公子小心有些过头了,这做他那个位置,想要不被人说道是不可能的,这又不是什么事,银子照样赚,自己过得好就是,不过你们公子可是计谋顶要紧,卖出来的霉米,特意巴巴的嘱咐说是小偷从我这偷去了……咳咳,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小哥进屋歇会再走。”
临波半推半就的也就应下了,酒喝着,肉吃着,嘴里胡扯着,听得王大户跟内弟一愣一愣的。
到底年纪小,很快的就醉了,却仍旧没有忘记正事,“拿簪子过来,小爷我……要回去了!”
王大户心里头忐忑啊,却又不得不给,这一伸手,又听到一句,“银子,给……给你!”哆哆嗦嗦的就掉在了地上,桄榔一声响。
他的手就缩了回来。
一旁的男人趁机拉着他的袖子,“姐夫,这样重要的物件交到他手上,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可还是推在你的头上,可不就是冤大头吗?”
“我还不知道,可是能不给吗?真真的叫他喝什么酒,一个毛没有长全的,办事不牢靠,簪子玉佩都分不清。”
见正是用着自己的时候,那男人很快就想出了一个主意,“不如您亲自送去,一来显得诚心,二来也可以套套交情,这位小哥也回去可以交差,必定也记着你的好。”
王大户一拍他的肩膀,“想不到你还有两根花花肠子!”
“嘿嘿。”
转过身,又见临波蹲在地上干呕,王大户赶紧扶着他出了门,“小哥,跟您家公子说,这东西我明日就给他送去,叫他不要着急,啊!”
临波瞪了他一眼,“当小爷醉了…咳咳,就办不成……事情不是,放……放心……误不了……”话没说一句利落的就伏在地上,干呕一阵子也没有吐出什么来,起来晃着罗圈腿走几步,差点没有绊倒自己,跌跌撞撞的竟然也行的还算稳妥。
出得杨柳庄,过了石拱桥,脚步越来越快,竹林子旁风吹飒飒响,“这才回来?”正是黑脸膛的临渊。
临波此时就不用憋气了,哈哈乐了一通,“你不知道,酒喝了,菜也吃了,银子没有留下,事情也清楚。”
临渊望了他一眼,“可是叫你来白吃白喝的?”
“我的哥哥,怎么的总是板着个脸做啥,不吃白不吃,嗯?姑娘常常教导咱们要办好事情,可不能不动脑子,不要太过拘泥也不能没有底,你都忘了吧。”手里递过去的,赫然是从怀里掏出来的一块卤肉,香喷喷的泛着油光。
临渊也不说什么,接过去就嚼起来,又问道,“东西拿到手了?”
临波此时脸色一落,嬉笑的样子再也没有了,小胸脯起起伏伏,“八成了!我就想不明白,咱姑娘多好的一个人,模样好又能干,家世好,咱老爷也好,为啥简家的人要这么做,哼!害人精!”
“给姑娘自己下定论!”临渊话不多,总是点到要害。
临波看着河面那波光粼粼,眼睛眨巴一下,“所以我当时就没有直接拿东西回来,王大户说明日送回去,到时候看他能怎么说!姑娘要是认清了他,也算是个好事。不过我倒是不明白,这事情对他有什么好呢?”
说完不解气一般,又抓起河边的鹅卵石,使劲的往河里扔去,“坏东西!坏心眼!烂肚肠!烂**!哼,临渊,我反正是要跟着姑娘的,能识字,脑子也清醒,我就觉得自己能明白事情,知道自己以后能做什么,要怎么做,以前可没有谁这般教导咱,老爷是好的,只是老爷太忙也顾不上咱啊,要真是以后姑娘不嫁那坏东西……呸呸呸,一定不能跟那东西,肯定是做少奶奶的命,到时候我们一起跟着,我管铺子你管庄子,美吧?”
半晌见没有动静,只是竹叶扫地的声响,临波扭头,才发现临渊已经砍了好几根长竹,大半已经去掉了那细小的枝叶,此时正在把那翠绿归拢。
注意力就被转移了,“这个好,这个可以拿回去晾衣裳,得空你那手艺也不要落,弄两个簸箕使使,可真是有你的,碧环那天还念叨着呢,”
“管铺子庄子,都得成家的。”临渊突然这么一句。
“什么?什么?”临波说完,自己想了想,这才明白原来临渊是接着他刚才说跟着小姐过去的话头,当下就有些黯然,自己怎么的就忘记了这一茬,这倒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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