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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有孕一事给谷家院子带来了好一阵的欣喜,谷世茂的发落只能不了了之,碧环等人进进出出,忙碌中透着一股子喜气洋洋的气息,谷中更是整日笑得见牙不见眼。
人逢喜事精神爽,方氏精神一日好过一日,掌家起来竟也派头十足,家里的事情很快井井有条,不论巨细俱都要问个清楚,似打定主意要把这些年的给补上。
当然,总是会有那等糟心事,避无可避。
首当其冲的便是若华的亲事,有了上次的谈话之后,谷世茂也把心思放在庄子铺子上,简家那头要是来找,他都是忙中偷闲哼哼哈哈几句,再也不敢大包大揽。于是乎,简陆氏熬不住了,特意来找方氏,若华虽然不在场,但是听着方氏转述的话,心里头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只是方氏由此一事,总是心存愧疚,认定了是自个的身子不好,没有早发现简家的种种,到了眼前反而耽搁了若华。
若华心里担忧又喜悦,喜的是这桩事情眼见的就可以结束了,担忧的是方氏频频出门,为的就是在自己圈子里尽力为自己寻找良配。
劝说起来似乎有些奇怪,若华只好苦笑作罢,末了还要偶尔做点娇羞状避开那些问题。
这事情堪堪忙完,就迎来了姚如烟。姚氏有孕,她要上门探视自是应当,不过若华不想看着她那样子,免得一股气憋在心头挥之不去。方氏本就不待见她,见这般情状便让碧蔷直接带着去见了姚氏,来个眼不见为净。自己仍旧的在指导若华的针线,“恩,已经有些模样,好好练练便是。”
碧环在身边给若华配线,若华接过那线一看,“用不着这色吧。”
碧环却是个直性子,手仍旧的伸着,“姑娘,您绣的这野鸭子上头不应该配上这松香色吗?我们去庄子见过的就是那样啊。”
说完见若华干着一张脸嗯嗯两声,方氏抿嘴不语,她又自作聪明的揣测,赶紧换了一种,“敢情不是野鸭子?是鸳鸯啊,这明黄用着没错了吧,不过别人绣的鸳鸯可是成双入对的,哪里有绣三只的,这水纹也是有些不对劲吧。”
若华满头黑线,差一点就要吼出来,“这燕子哪里不像了?哪里不像了!”
除了……有些胖而已。
方氏笑出了眼泪,用手绢在眼角摁着,拉过一脸憋屈的碧环,“你这丫头性子忒直,你瞧瞧你家姑娘的神色,刚还说着绣百鸟朝凤图?怕是没有人认得出来吧。”
方氏就这点好,看事总是明白又乐观,从不在这些事情之上多纠结,说过几次若华的女工之后,便细加指导起来,见她进步算是很快,也从不打击人,倒是一个鼓励型好老师。
剩下的某人看着一手的针眼,暗下了决心。
“以前倒是还绣得不错哦,怎么反倒是回去了?”
脑海之中确实是有绣花的记忆,无奈此时若华的手拿着那绣花针,就是扎不到想要的地方,熟练起来也总要有个过程吧,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只好凑趣,“字三日不写还不对了呢,何况娘您瞧这绣花针,可比笔难握多了!”
正说笑间,碧蔷静身而入,“太太,少奶奶跟如烟姑娘要过来呢。”
气氛明显一窒,方氏喝了一口茶,轻轻把杯子放在桌上,“有了身孕凑什么热闹,招呼如烟姑娘进来吧。”
话音未落,就听见姚氏粗大的嗓门响起,“娘啊,您瞧瞧,如烟在家里给我这肚子里的娃儿做的衣裳,看这倒是喜人!”说完就直直进来了,幸亏的碧蔷赶紧扶着,让她坐下。
身后怯生生的跟着一个人影,只着身轻薄的浅蓝薄棉夏衣,镶两指宽湖蓝边,头上只一直银簪子,走路都显得摇摇欲坠。楚楚又楚楚,可怜更可怜,不是姚如烟又是谁?
她眼泛泪光,惊慌失措的走到方氏跟前,似乎腿都在打颤,呜呜咽咽说道,“亲家太太,请您……”
方氏就是自己沉疴难治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般光景,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头莫名不舒服,况且如烟为何前来,她也明白五六分,明白是明白,不代表心里头不气,于是拦下了她的话,扯扯脸皮不痛不痒说道,“亲家姑娘这身子看着不甚康健,这就该好生将养才是,年纪轻轻的倒是瘦薄成这幅模样,瞧着可怜见的。”
话被打断,姚如烟要吐出口的句子就被拦截下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扭头咬唇望着姚氏。
姚氏之前也是恼过姚如烟没脑子的,怎么会看上简玉安那样的穷酸,还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自己贴补回去的东西都进了狗肚子!所以从谷世茂等人回来之后她好一阵子没有去见她,也心里不舒坦。
后来两姐妹一见,她对着自家泪水涟涟的妹子就是恨不起来,更别说之后她一直乖觉了,想是已经改过了,本就是个细心体贴的,这次来还带着好些绣得很漂亮的小衣裳来,手上都是针眼,眼睛也熬红了不少,一门心思的为自己着想,“本是没脸过来,但是想着姐姐以后生了孩子我也是做姨妈的,这要是因为这个让亲家太太生隙,姐姐您的日子岂不是难过?妹妹是个无能的,这次去任由打骂,只求她们能够消了这口气,不再牵累姐姐……”
见自家婆婆的脸色,姚氏握住拳头,赶紧接下来,“如烟心里想的事情多了,又没有人开解,总是觉得……”
方氏冷哼一声,笑骂,“你这孩子自己有了身孕也该注意些个,亲家姑娘这花骨朵一般的年纪,有些伤春悲秋的心事也是正常,只是万不可陷入其中,这才是正理,要当真是想出了病可是如何是好的?自己的身子最该保养,还有你姐姐现在可是双身子,也该好好将养着。”
若华差点笑出来,姚如烟自以为自己是个能干的,上次那样一番话,不就是把简玉安当成那些受苦受难的秀才吗?她呢?可不就是个苦苦支撑的某某角色,等有一天某人考上功名回来幸福生活,咳咳,就算是上门道歉,也用不着把姚氏再绕进去吧,仿佛她才是受了委屈那个了?若华没有笑出来,接了一句,“为赋新词强说愁,如烟向来是有学问的,这怕是因得不了好诗句愁的吧。”
母女两在这插科打诨,姚如烟脸色有些发干,更加显得手足无措。
若华冷眼一瞧,当初那般张狂的模样收敛得彻彻底底,真是会装啊,此时过来哭哭啼啼的是什么模样?到时候要是自己原谅了她?傻了还是!自以为段数高明想怎样怎样?方氏不是姚氏,像亲闺女一般心疼她!
姚如烟默默含泪,她知道这一次前来不容易,只不过她那日回去之后想着想着有些个明白,加上最进简玉安不见她,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这边也是拖下了,正想着过来打探打探,哪知道话还没有出,就被堵得死死的,正是左右为难。
她豁出去了,“亲家太太,如烟年纪小不懂事,只不过玉安哥哥……”
可惜没有给她再说下去的理由,方氏眼里有些嫌恶,面色不露,“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最是贴心懂事不过,姐姐方才还说到给绣了不少衣裳,也难为你有心了……”
姚氏见提起自己,赶紧的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如烟这绣活当真是好,我瞧着外头的绣铺子也是赶不上的,瞧着松柏绣得多精神!”
方氏拿过去一看,白色素锦亮缎之上,绣着的确实不错,还在一边提了几句诗,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也不知道没有人教导,倒是如何弄到这么多弯弯道道出来,这是展示自己不俗呢,还是真真为自己外甥着想?抑或只是不懂事?
碧蔷是个心思灵透的,一旁接过那衣裳,“亲家小姐这绣活是一等一的好,只不过……”
“啊?”姚如烟显然没有想到一个丫头会这么说。
碧蔷也不多说,从一旁箱笼里头拿出来还几套小衣裳,看着皱皱巴巴,清一色的本白棉布做的,这才笑微微的接下来细说,“亲家小姐自然是一片好心,只不过到底没有教养过孩子,又是清风般的人儿,必是不晓得这些东西的,这小孩子的皮肤多少娇嫩,绣成这般哪里敢穿,就是这本白棉布,太太也是吩咐做好了之后多洗几次呢,还有我家姑娘也做了这一套,不要看着是不太精致,只是把针脚都缝在了外头,里面可不就是刚刚合用了,就连针脚也磨不到皮肤的,这般心思也实在是难得了。”
碧蔷是个妙人,这一番话下来,一句半句责备都没有,反而把她捧高了,却又拿出若华等人做的出来,这样一对比,自然不用分说。
姚氏拿着那皱皱巴巴的几套衣裳,看着若华跟方氏,又看看那绣得光鲜亮丽的衣裳,一时间心里百味俱全,再不言语。
碧环倒是接了一句,“对对对,这叫一家人不在表面亲,牛粪再亮也是表面光。”
“噗——”的声音挺大,看来不是一个人能发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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