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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个夜里,靳水月有些兴奋,所以入睡很晚,今日又起得早,此刻她都有些昏昏欲睡了,靠在还算软的马车垫子上,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想要闭目养神一会。
此刻离午时拜堂,还有一个时辰,不用想也知道,迎亲队伍肯定会抬着她的花轿,在紫禁城四周绕个大圈子,再去四贝勒府上,如此算来……她真的可以趁机休息一下了。
轿子轻轻摇动着,靳水月有一种幼年时坐在摇篮里的舒适感。
一开始,她还能稍稍睁开眼睛再闭上,到最后竟觉得眼皮子上面像压了什么东西一样,重的她抬都抬不起眼皮了,浑浑噩噩之间,竟然睡着了。
外头倒是喜乐声震天,炮竹声悦耳,老百姓们争相围观看热闹,这样的情景,简直难得一遇。
靳水月两个姐姐出嫁时,本就是十里红妆、大气非凡了,如今她出嫁,更是了不得,一来,皇帝让她以皇家郡主身份出嫁,内务府便备了一份嫁妆,太后又按照内务府给的,自己贴了一些,涨了几倍呢,再有便是靳家和胡氏夫妇给靳水月的嫁妆,最后就是她自个的了。
这一回,虽然她低调了许多,没有弄很多银子开箱抬着走,可是……队伍最后面那些人抬不动,用马车拉着的十来个箱子,虽然紧紧锁上的,但是看热闹的人们都说里头是金子,是银子,个个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是不敢上前去一看究竟,更不敢去抢。
“四哥,你瞧瞧这些人……见钱眼看啊,都往后跑去围着那些马车上的箱子看了,对了四哥,那里头是不是真金白银啊?”十三阿哥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可是习武之人,虽然四周吵闹,但是有些议论声,他还是听到了的。
“想知道?等到了贝勒府,自个看去吧。”四阿哥故作神秘笑道。
“四哥……连你也不老实了。”十三阿哥闻言闷闷的别过头去,自己没能忍住,往后看了两眼。
对于这场大婚,十三阿哥也好,十四阿哥也罢,其实都还是很羡慕的,倒不是羡慕他们四哥娶了个家财万贯的福晋,他们是羡慕这样的热闹,这样的喜庆。
要知道,他们当初娶嫡福晋时,心里都有些不情愿,所以根本没有像自家四哥这样亲自结亲呢。
其实,四阿哥和靳水月的这场大婚,场面大的真是十分罕见,起码在许多人的记忆里,北京城几乎****都有人嫁娶,但是从未像今日这样,起码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给惊动了,几十万人在沿途围观的场面……靳水月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可惜某人现在睡的正舒服,哪里管这么多,倒是跟在花轿两边的妙穗和巧穗,表情一直都是有心呆滞的。
原本,人太多,对于安全肯定是有影响的,不过……今儿个九门提督的人几乎全部出动了,加之接亲的队伍都被禁卫军给包围、保护起来了,算得上双保险了,所以一路上倒是十分安稳,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皇子成亲,如今也算太平盛世,根本哪个敢来捣乱,除非不要命了。
慢慢的,队伍按照鸿胪寺的人引领的路线溜了一圈,眼看着离午时不远了,便往贝勒府的方向去了。
今日,前往贝勒府参加这场大婚的,除了皇帝太后等人外,宫中嫔妃也到了不少,接着便是各府的王爷和福晋,贝勒和福晋们,以及皇子公主们,还有那些有爵位在身的皇亲们,若非特殊情况,那是一个不少的。
至于官员,正二品以上的京官和女眷全部到齐了,回京述职的官员,若是正二品以上,一样早早就奉旨到了贝勒府。
此刻,皇帝和太后正高坐在贝勒府正院正堂的高坐上,等着两个孩子过来行大礼。
“皇额娘,时辰快到了。”皇帝看着手里的怀表,对太后笑道。
“嗯,看外头的日头,也差不多了。”太后脸上满是笑容,今儿个的她,不仅是看孙子娶孙媳妇,在她心里,靳水月也是她的小孙女,所以这叫双喜临门啊。
敏贵妃和佟贵妃一左一右站在了他们的身侧,伺候着他们喝茶说话,尚未出嫁的几位公主也乖乖的陪着,正厅里面还有不少皇亲国戚,此刻都坐在自己的坐儿上,和身旁的人小声先聊着,气氛倒是不压抑。
过了片刻,一个在外头候着的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道:“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四贝勒把福晋接来了,轿子就在外头了。”
“来了,恭喜皇上,恭喜皇额娘。”敏贵妃笑着说道,一旁的佟贵妃也连忙附和,屋内恭贺声不断。
若不是碍于规矩,太后真想自己出去瞧瞧了。
四贝勒府大门口,两个石狮子正中前面三丈远的地方,花轿已经稳稳落地了,四阿哥按照习俗,经过内务府的官员提醒后,便轻轻踹了一下轿门。
说是轿门,其实就是一层大红的锦布,里面是喜帘子,轻得很,踢一下后,四阿哥都听到了珠帘响动的声音,便伸出手想要把自家新娘子亲手给拉出来。
不过……让他有些错愕的是,他等了片刻,也不见靳水月伸出手来,两位结亲的命妇便上前两步,准备掀开帘子去将新娘子扶起来。
“等等……。”四阿哥却拦住了她们,吩咐她们退后一些,自己慢慢拉起了锦布,轻轻拨开了珠帘。
印入眼前的一幕,让四阿哥瞬间愣住了。
靳水月此刻正靠在马车上睡的正酣,手还时不时抹了抹自己的脸,大概是不舒服的缘故,可是……这么做的后过就是……她的脸花的什么都看不见了,眼睛、鼻子和嘴都模糊不清了。
四阿哥真想进去帮她把吉冠戴上,把鸳鸯帕给盖上,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不能去。
轻轻放下帘子,四阿哥咳嗽一声,对其中一位命妇道:“郡主的衣裳被勾住了,出不来,你去帮她整理整理。”
“是。”命妇不疑有他,立即弯着腰,半个身子探进了花轿,过了好一会后,才拉着靳水月的手站起来了。
命妇出来时,已是满头大汗,神色怪异,却什么都不敢说,乖乖的低下了头。。
四阿哥才不管那么多,上前拉着靳水月慢慢朝着贝勒府走去,只要迈出了这一步,只要踩过了前头的火盆,这儿便是他们共同的家了。
靳水月还不怎么清醒,跨火盆的时候,若不是四阿哥手疾眼快拉了她一把,说不定她真的会把那玩意踢倒了。
睡了快一个时辰,她是舒服了,不过如今又戴上这吉冠,头重脚轻的感觉真不好受。
不过……花轿里头睡着了,她觉得自己也真是够极品的了。
但……她不得不说一句……成亲真累啊,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了。
跟在两位新人身后,王佳氏忍不住看了身旁的冯氏一眼,怎么这冯氏给郡主整理了衣裳后,就变得有些怪怪的呢,她轻轻碰了碰冯氏,冯氏却不敢说什么,头愈发低了。
靳水月和四阿哥是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的,靳水月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跟着四阿哥一步一步往正院的正堂中去了。
刚刚跨过门槛,靳水月便听到了鸿胪寺卿的声音,无非是念念圣旨,册她为嫡福晋的圣旨,这圣旨,她已经听到第三次了。
片刻之后,吉时已到,在鸿胪寺官员的引领下,靳水月和四阿哥先朝着门口祭拜天地,紧接着便朝皇帝和太后跪拜,再最后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就在靳水月顶着大吉冠拜的脖子都有些受不住的时候,鸿胪寺官员的声音仿佛仙乐一样在她耳边响起。
在四周众人的贺喜声中,乐声渐渐响起,靳水月由两位命妇扶着,跟着四阿哥往洞房去了。
洞房就在正院的后寝之中,离这儿并不是很远,没多久功夫就到了。
喜房早就布置好了,到处都是大红色,不过……大红色之下却另有文章,这要等九日后,撤下这些红色的锦布和纱帘,才能看出来。
刚刚一进屋,四阿哥便反手把门给关上了,生生的把两位命妇和众多嬷嬷、丫鬟们挡在了喜房外头。
“四爷……这怕是不合规矩啊……。”总管内务府大臣之妻王佳氏在外头有些急切的喊道。
可是四阿哥根本不理,在靳水月开口问之前,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靳水月真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吃惊过后,便乖乖靠在了他肩上,直到自己脖子累了,才轻轻在他胳膊上捏了捏,压低声音道:“等会,等我把这吉冠先取下,太累了。”
“我帮你。”四阿哥立即拉着她走过去坐到了床边,先掀开了盖头,随即帮她取下了吉冠。
虽然此刻的靳水月,脸上花的什么都看不见,滑稽无比,但是四阿哥心里的满足感却愈发强烈,本想再抱抱她的,靳水月却躲开了。
“别赖着了,我听嬷嬷们说过了,按照规矩,你这会子是要去正厅待客的,皇阿玛和皇祖母还在呢,不能耽搁。”靳水月低声说道,语中满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