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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楚天舒等人的身边是人头攒动。工作人员个个都像很紧张很忙碌的样子。可其实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该忙点儿什么。
而七楼顶上的那个男子。还坐在楼沿边一个劲儿地抽烟。
在來的路上。楚天舒还觉得这不过又是一起吓唬人的把戏。可是当他真正置身于人群之中后。却觉得事情远不像想的那么简单。
地面上躁动的人群。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甚至这冬日的寒风。都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沉重的压力。好像马上就要目睹一场真实的死亡一般。
楚天舒感觉到他的背后在冒汗。
此时。楚天舒感觉到的威胁并不來自楼上的男子。而是周边虎视眈眈的人群。要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借跳楼事件煽动住户和租住户。闹起事來。那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楚天舒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乱了阵脚。现在。所有的眼睛都盯在自己的身上。一旦出现失误闹出乱子來。别说当不成搅屎棍。沒准马上就要灰溜溜地滚蛋。
楚天舒定了定神。靠近了黄灿。问道:“老黄。你情况比我熟。你说说看。有多少和他类似的情况。”
黄灿并沒有马上回答楚天舒的问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围观的人群。
楚天舒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些围观的人当中大多是附近的住户和租住户。他的目光从这一张张脸上滑过。这一看。他也就看出了端倪。
这些人当中神情大不相同。站在外围的一看就是纯粹來看热闹的。他们的眼神中只有好奇与兴奋。站在前排的人是大多数。从装束上來看。他们应该是真正的老住户。他们的眼神则显得非常的复杂。既有点深沉。又有点疑惑。似乎还带着点冷漠。
夹杂在中间有一部分人则比较特别。他们衣着光鲜。眼神中充满了狡黠和算计。还有点看笑话般的幸灾乐祸。楚天舒猛然意识到。这些人可能怀着从拆迁补偿中获取额外利益的不良企图。伺机而动。他们才是这群人当中最危险的因素。
黄灿看了看人群之后。却沒有回答楚天舒的问題。
是不敢回答。还是不愿回答。或者兼而有之。
维稳办的陈科长沉不住气了。他看了看楼上的男子。又看了看楚天舒。着急地问道:“楚主任。你看这怎么办。”
楚天舒说:“沒有派人上去做工作吗。”
陈科长说:“派了。可是王平川油盐不进。上去个女同志。被他骂哭回來了。上去个男同志。差点被他打残疾了。再沒人敢上去了……”
黄灿插话说:“这家伙脑子有点问題。而且年轻的时候还练过几天武功。跟他讲不清楚道理。”
脑子有问題。那他哪來的钱买房子。又怎么会想到通过楼房加层來追索补偿费用。又为什么会以跳楼相威胁來对政府施压。这一连串的问題令楚天舒更加的疑惑了。
楚天舒小心翼翼地问道:“老黄。那你看该怎么办。”
黄灿抬头看了看楚天舒。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马上又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那能怎么办呢。唉。先把这家伙哄下來再说吧。只要不出人命就谢天谢地了。”
“是啊。是啊。”维稳办的陈科长附和道。
“那怎么才能哄的下來呢。”楚天舒又问了一个近乎白痴般的问題。
黄灿这会儿看楚天舒的眼神就多了几分鄙夷。心想:哼哼。看着倒像是挺精明的。原來也不过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陈科长也眼巴巴地看着黄灿。在他看來。本來寄予了巨大希望的楚天舒似乎也沒辙了。
黄灿故作迟疑地想了想。又看了看围观的人群。压低了声音说:“楚主任。这个我也不知道说得合不合适啊。我看也只有先答应他的条件。把他从楼顶上哄下來。然后再慢慢做工作吧。”
“对。对。对。”陈科长点头赞同。作为维稳办的头头。他的职责就是一个消防队员。哪里起火就把火灭下去。只要别闹出大乱子來。其他的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答应他的条件意味着什么。
楚天舒马上算了一笔账。答应了王平川的条件。那就等于三层的房子要按七层的面积來补偿。于此同时。也相当于答应了围观人群中的很多人。他们加层的、栽种的、违规搭建的房子都可以获得补偿。
“那怎么行。”苏幽雨年轻气盛。立即提出了反对。“拆迁补偿是有政策的。”
楚天舒对苏幽雨的印象发生了改变。原先他以为这丫头一定是有关系有背景的一个花瓶。从她对该地区的情况和拆迁政策的熟悉以及毫不掩饰的泼辣來看。她应该是一个踏实肯干富有正义感的女孩子。
“你左一个政策。右一个规定。可是他听不进去。”黄灿似乎对苏幽雨的反对很是不满。声音也大了起來:“小苏。那你说怎么办吧。”
围观的人群中大概看出了他们的争议。有人在喊:“人命关天。你们还管不管啊。”
马上有人煽动说:“是啊。他们连我们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还能相信他们的狗屁政策吗。”
“现在狗屁也不要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王跳楼啊。”
“老王要是有个好歹。他们要承担全部的责任。”
“不答应我们的补偿条件。我们绝不搬迁。”
“对。不搬。”
……
围观的人群骚动起來。有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在又喊又叫。
黄灿摆着手上前说了句什么。但他的声音马上被淹沒了。
“滚。你算什么东西。你说话算数不。”
“走狗。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你少糊弄我们。让那个当官的來说。”
“对。给报社电视台打电话。看看当官的是怎么不作为的。”
……
楚天舒一直沒说话。冷眼旁观着几个叫得最凶的人。他让陈科长、苏幽雨和黄灿一起继续做着劝说工作。自己则走到一边。给黄天豹打了一个电话。
黄天豹兄弟年轻时在沿江一带打码头。王平川的年纪与他们三兄弟不相上下。楚天舒判断。王平川作为一个无业人员。多年前就能买得起三层楼的房子。也应该是一个捞偏门的主儿。黄家三炮至少对他会有所了解。
“三哥。我问个人看你知道不。”楚天舒说:“有个叫王平川的。你听说过吗。”
黄天豹问:“是不是住东大街。”
“对。”楚天舒立即看到了一线希望。
黄天豹无奈地说:“兄弟。你别招惹他。他脑子有点毛病。”
“呵呵。我沒招惹他。是他自己要跳楼。”
“跳楼。那他妈的是真有毛病了。”黄天豹也觉得不可理解。“他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跳楼。”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想闹一闹。多搞点拆迁补偿费吧。”
“他孤家寡人一个。要那么多钱有屁用。”黄天豹骂道:“就他那狗脑子。肯定是被人利用了。”
“呵呵。我猜也多半是这样。”
黄天豹不耐烦地说:“他要跳就跳吧。你管他干什么。”
楚天舒苦笑着说:“三哥。这事就该我管呢。”
黄天豹叫道:“我靠。他又不是仪表厂的下岗工人。这鸟事怎么又该着你管了。”
楚天舒说:“三哥。我调出国资委了。现在就负责沿江一带拆迁的事。这事一两句话我跟你说不清楚。你把他的來历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把他劝下來。”
“我说兄弟。你怎么尽摊上这些烂**的事儿呢。”黄天豹都替楚天舒抱屈。他说:“王平川是张大帅割头换颈的师兄弟。年轻的时候与张大帅一起打天下。用头替张大帅挡了一拳才落下了毛病。此后一直由张大帅照顾着。这家伙犯起浑來六亲不认。身手又好。谁也拿他沒办法。”
楚天舒问:“那张大帅的话他也不听吗。”
黄天豹笑道:“呵呵。也只有张大帅制得住他。不过。张大帅也很护着他。兄弟。这事儿我可帮不上你。你要能躲着尽量躲着。他耍横的时候。我们都不敢惹他。”
楚天舒说:“三哥。我惹不起可是也躲不起啊。”
黄天豹听楚天舒这么说。也有点着急了:“那怎么办。”
楚天舒说:“我上楼顶去会会他。”
黄天豹叫道:“不行。兄弟。你搞不定他的。你别管。由他去吧。”
“三哥。他要真从楼上跳下來。那肯定会有一场大乱子。”楚天舒毫不犹豫地说:“沒有退路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跳楼。”
“哎。哎。哎……”沒等黄天豹再多说。楚天舒挂断了手机。
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
“记者來了。好啊。”
“那个……是不是第一现场栏目的美女主播。”
“对。就是她。太好了。”
人群自发地闪开了一条道路。向晚晴带着摄制人员赶到了现场。
楚天舒迎上去。低声问道:“晚晴。你怎么來了。”
向晚晴说:“接到报料。我就赶过來了。天舒。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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