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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喊,傅安果然停下了动作,斜睨着眼问道:“干什么?”
唐琳琳平时跟小安是最要好的,但这会儿,面对着长大了的小鬼,似乎也觉得紧张,道:“他还有用,我们还要靠他找到机关枢纽救人。% ”
傅安道:“救那两个大坏蛋吗?”虽然身高和说话的语气变了,但口吻还跟小孩儿差不多,这让我松了口气,觉得小安应该还是那个小安。但下一秒,我就知道自己这口气松的太早了,便听傅安又道:“为什么要救那两个大坏蛋,我不喜欢他们,我不喜欢的人都该死。”说完,猛的又朝江玺冲了过去。
江玺这次也有准备,猛地拿匕首挥了过去。
匕首、兵器。兵器具有杀伐气,古往今来就有辟邪镇宅的说法,因此但凡是兵器,多多少少都有辟邪作用,只是分为功效大小而已。比如周玄业那柄司鬼剑,就能直接斩鬼。
这匕首当然只是普通的匕首,但还是有那么一丁点作用的,一挥过去,傅安的胸前便多了一道口子,鬼的身体当然是不会流血的,伤口处冒出灰蒙蒙的雾气。
傅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笑道:“想杀我啊,你们这些活人,真是太恶心了。”说话间,忽然抬手,而那只抬起的手,指甲也瞬间暴涨,猛地朝着江玺的头颅抓了过去。
光是用肉眼,我都能看出,这一次的攻击,和刚才那两次冲身是完全不同的,这是真的下了杀手。唐琳琳说的没错,牺牲已经付出了,我们不能让小安白白牺牲,现在留着江玺一条命还有用。
我没说话,但脑海里已经下达了住手的命令。
傅安的手在离江玺的脑袋不足几厘米处猛地停住了,紧接着侧头看向我,惨白的脸上,神情相当的诡异,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总之给人的感觉相当的不好。
侧着头,它问我:“你要留着他?”
我点了点头。
它收起了手,恢复原状,慢慢走到我旁边,道:“我比你高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它为什么说这么一句话。
紧接着,它又道:“但我一点也不高兴。你用你的血,把我变成了一件永不超生的工具。你们这些活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真是恶心。”
我觉得自己如遭重击,脑海里轰鸣一声,下意识的解释:“我当时真的没办法,如果我不那样做,你真的就死了。”
它道:“对于我来说,你觉得‘死’和永不超生,到底哪一样更痛苦?”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琳琳看不下去,说道:“小、小安你别这样,天天他怎么可能看着你死,他跟我说过,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发了誓要好好供养你的。如果你死了,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傅安脸上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道:“为了让你自己的良心安稳下来,你就要这样牺牲我吗!所以人都是这样……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牺牲我。身体差的孩子,难道不应该得到父母更多的爱吗,为什么我的父亲要牺牲我呢……你小时候,我每天晚上都会守着你,为什么你现在也要牺牲我呢。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是我的主人,我一定要让你们死的很难看。”留下一个怨毒的神情,它化为一股灰色的烟雾,钻入了神位中。
我只觉得浑身虚弱,不由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唐琳琳也是目瞪口呆,道:“它、它不是小安了。”
另一边的江玺虚弱道:“它的怨气被激发出来,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只小鬼了,如果不是跟你有主从关系,我们三个,都会被它弄死。”这句话他是对我说的,一边说,一边爬了起来,抹着额头的虚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如同悬了一块铅,沉甸甸的。
我自小没有亲人,好不容易冒出一个父亲和弟弟,还是两个心狠手辣,将我当旗子用的。唯一的亲人,除了那素未谋面,据说已经另行成家的母亲外,就只剩下傅安一个了。
我暗暗下过决心,要供养到它放下执念为止,可没想到……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想起它刚才说的那些话,真如同一把刀子一样在心脏里戳,唐琳琳默默的将手搭在我肩膀上,道:“或许,会有其它办法,这方面周玄业是行家,等咱们汇合之后,没准儿能有所改变。”周玄业是炼尸的行家,捉鬼这一块,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真的算不上厉害。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点了点头。
江玺没说话,被两次冲身后,他也显得很虚弱,此刻靠在墙边休息,没再提打开石门的事。我也累的够呛,但之前昏迷过一次,大脑清醒的很,根本睡不着,便把玩着手里的神位,一时间想了很多。
灰飞烟灭和永不超生,到底哪个更痛苦?至少在我自己看来,好死不如赖活着,永远做一只鬼固然可悲,但总比完全消失在这个时间更好吧?
难道……我做错了?
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自由和希望,比死亡更重要?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江玺大约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左右,精神恢复了许多,重新站了起来,对我说道:“叫那只小鬼出来吧。”
“什么?”唐琳琳警惕的问了句:“你还敢叫它出来,你不怕死啊!”
江玺看了我一眼,说:“只要他不下命令,它就不敢动我。”
说着,江玺开始等着我的动作,我知道,他是想让傅安出来探查机关,现在的傅安,探查机关完全没问题。但这一刻,我想到的是它不久前说的那句话:你用你的血,把我变成了一件永不超生的工具。你们这些活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真是恶心。
我到底,该不该下命令‘使用’它?
江玺见此,道:“做都做了,这种时候,还立什么牌坊?”
唐琳琳怒道:“你才立牌坊!”说着,她将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对我说:”咱们还是先让小安出来把门打开,剩下的,以后在慢慢安抚,或许会好的。要实在不行,它不是想杀江玺泄愤吗,到时候等江玺关闭了机关枢纽,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它发泄好了。”
发泄?
这话摆明了是在说让傅安用江玺的命泄愤。
我有些意外的看了唐琳琳一眼,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个想法。唐琳琳接触到我的眼神,忙道:“喂喂,别这么看我,好像我是多心狠手辣的人一样。我这个人呢,对我好的人,我会加倍对他好,对我不好的人,我为什么要帮他?小安可一直当我是好朋友,你说,我是站在小安这边,还是站在姓江的这边?”
顿了顿,她又道;“虽然杀人……好像是有点儿太过了,但、但他那是恶有恶报。”
我道:“他毕竟救过咱们。”
唐琳琳道:“可是你也救过他啊。天天,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一报还一报,就算他之前救过咱们,咱们也算还清了,至于之后,哼,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此刻也别无他法,我只能一咬牙,对着神位道:“哥,你出来。”对方没回应我,无奈,我只能以命令的方式,将它给弄了出来。傅安显得非常愤怒,显然也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明白我们叫它出来是为了什么,怨毒的盯了我们一眼,化作一股灰雾,钻入了那石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