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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老板,你说的那个破财冲煞局,现在还在吗?”
谭刃黑着脸开车,一句话不说。
我也挺好奇的,忍不住问道:“老板,如果这个局真这么有用,那现在管山的日子不过的挺好的吗?孩子都生了三个呢,也没家破人亡啊。”
谭刃透过后视镜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梳妆台投被人移动过,应该是后来有人进来把这个局给破了。布这种局有伤天和,布局者自己也会有报应,所以我估计,是你们的仇家觉得折腾的差不多,自己把局给收了。”
说完,他就没再说话,车子一路开回事务所,下了车就钻进了浴室洗澡。何水香别提多尴尬了,我只能道:“你别介意,他有洁癖,洁癖患者都这样,你不要跟病人计较。”
周玄业道:“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回家和管山商量吧。”
何水香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多留,立刻回了家,让我们等她的好消息。
然而,我们等来的却不是好消息,而是一个噩耗。
接到这个噩耗时,何水香已经躺在医院里,各种仪器插在她的身上,浑身是血,说话已经非常困难。我奔到她床前时,周围还有警察,她握着我的手,断断续续道:“都、都死了……帮我照、照顾我女儿……”
“快,你们快退出去,我们要抢救。”没等多说,我们被医生推到了外面。站在外面的,还有两个警察。我抹了抹脸,觉得不可思议,昨晚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就浑身是血的躺在医院里?
我问警察:“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稍微年轻的那个警察唏嘘道:“仇杀,一个算命的老头子,发了疯一样,把她们全家都砍死了,只剩下一个小男孩还活着,然后就是她,估计也救不回来了。”
算命的老头子?发疯杀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与我们调查出的真相有关。
整个抢救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就如同这个警察猜测的一样,人没能抢救回来,最终是盖着白布被推出来的。我只觉得冷汗直冒,昨天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这么被推了出来,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人心里给掉了一块儿铅似的沉重。
接下来的两天,我开始奔波于医院以及警察局,当然,还有管家人的葬礼上,东拼西凑,四处打听,再结合自己所经历的事,我这才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原来当初管家从地里挖出来的那块老玉,原本是属于那算命先生家里的,却被管家设计给夺走了。算命的家里,几代都是混这口饭的,赶上文化大革命,遭了批斗,因而剩下的人丁十分稀薄。在过去,法律还没有这么有效力,确切的说,是走法律程序的成本太高,很少会有人往法庭上闹。很多事情和纠纷,都拼的是人力。
在这件事上,算命的家里自然吃了亏,玉也没讨要回来,家里的老爷子,更是两腿一蹬,气的归西了。
剩下算命的,心里一直记挂着要报仇,但那会儿形势逼人,只得将这事儿搁置一边,不说老爷子是气死的,只说是病死的。管家先祖做了亏心事,还是有些不安的,送了份儿大礼给算命的,算命的就势收下,和管山的老爹,慢慢的走到一处,二人逐渐称兄道弟起来。
那管家老爹英年早逝,多半就是算命的捣的鬼。
在到管山这里,家大业大,算命的看了更是心理不平衡,如果当初自己地里的宝贝没有被夺走,现在过好日子的,就该是自己的子孙,结果现在呢,穷的连老婆都没讨上。
我以前和谭刃聊天的时候曾问过他,既然能掐会算,为什么不算算彩票号码或者股市行情什么的。谭刃当时只回了我一句话:神算不算命,一切由天定。
批命这种事儿,本就是泄露天机的行当,天机泄露的多了,就会有报应加身。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若强行改之,只会招来大祸。所以但凡有点儿真本事的,绝对不会给自己算命,因为算了也白算。就好像谭刃不算彩票号码一样,算了又怎么样?去买?前脚中奖,后脚没准儿就横尸街头了,有意义吗?
不该自己命里赚的钱,拿了只会遭灾。谭刃实在不是炒股的料,但凡他选中的股,几乎都是跌,跌的我都不忍心看了。
再说那算命的也是一样,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若真起了贼心,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也不难。只不过他最初也如谭刃一样,谨守着规矩,不敢逾越,所以日子过得很困苦。
被管家这么一刺激,他横下心了,开始展露拳脚。很快,以他的能力,便在粤地变得有名望起来,日子也过得滋润无比。只不过,这样的日子是有报应的,他先后娶了三个老婆,最后都红杏出墙跟人跑了,好不容易生了一儿一女,都先后得病夭折了。
算命的知道,这是自己的报应,他心中那个恨就别提了。
杀父之仇不可不报,而自己落到今天这地步,也由管家而起,不报仇,难平心中之怒。
因此,在管家翻修祖宅时,他便借着看风水的由头,在管山的主卧里,布下了那个缺德的阵势,害的管家几乎快散了。最后关头,算命的也不敢做的太绝,毕竟做这事儿是有报应的,没准儿死了还得下地狱。
所以一年之后,在管家搬出祖宅后,他又潜回来一次,将阵势给破了。
而这次的杀人事件,说起来,我和谭刃及周玄业三人,却是脱不了干系。
这何水香回家之后,将这事儿对管山一说,管山自然是怒不可遏,将算命的骗到了家里就要动手打人,算命的一见事情败露,也跟着厮打起来。管山这些年顺风顺水,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打红了眼就乱来了,操起个花瓶就砸到了算命的头上。
算命的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被这么一砸,瘦骨嶙峋的身体顿时摇摇欲坠。
而就在这时,算命的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又或是用了什么秘术,竟然猛地暴起,变得力大无穷,接下来,便是操刀杀人,这才有了医院的一幕。
管家人死绝了,就剩下了八岁的小儿子,一帮子亲戚立刻来争家产争抚养权,乱成一团。索性最后关头,警察出面找到了苏琪。原来那何水香在送医的过程中,预感到恐怕活不了,便留了份遗言,管家的遗产,悉数由苏琪继承,或许是为了弥补这份儿愧疚。
一大家子亲戚见苏琪是个去了半条命的人,都盼着她早点儿升天,但这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凑巧,那八岁的小弟弟,配型居然成功了,让一帮人大失所望。
整件事情的后期非常混乱,苏琪年纪小,几乎都是我在帮忙跑,十来天下来,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嘴脸,只觉得心力交瘁,暗想:苏琪才十六岁,在这么一个大家族里,以后还不知会怎么样。
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后,已经是二十多天以后的事,拍卖会所打了两次电话,我都将拍卖延迟了。躺在事务所的沙发上,回想起整件事情,我觉得心情很低落。
原本想救人,可最后,却变成死了这么多人。
人心真是个难以揣测的东西。
你永远不知道,一件事情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样。有时候,它与你的想象,往往相去甚远。
在潮汕的老宅里,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后,我想象的结果是管山知道真相后,将苏琪接回去一家团聚,然而事情的结果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不知道我们这算不算是好心办了坏事,但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谭刃以往的举动。
我以前总会觉得奇怪,很多举手之劳就可以帮到他人的事情,谭刃根本不愿意去做。我以为他是怕麻烦或者干脆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现在才明白,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觉得是好事,就真的是好事。
办完这一切,我累的去了半条命,接下来的几天便窝在事务所里休息。这期间傅楠回来过两次,照旧不怎么搭理我和唐琳琳,但他每次一离开,周玄业的脸色就会难看一分。
我有种预感,这个姓傅的在向周玄业施压。
我试图去问周玄业傅楠的目地,但每一次,周玄业都避而不谈。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其它偏北一些的省市已经下雪了,深圳这边却还是很暖和,除了偶尔来袭的寒流以外,大部分时候,一件单衣,一件薄外套就足以过冬。
也就在这时,拍卖会所那边又打来了一次电话,说三天后进行拍卖,让我到场。
我也想着将东西早点儿卖出去,于是第三天,便一个人去了拍卖会所。原本我是想约上周玄业的,但他这两天似乎有什么心事。不长出门,也不怎么动弹,我就没有勉强他了。
至于谭刃,这些事儿在他眼里都是小事儿,与其跟我去拍卖会所,还不如接着炒股。说实话,我很为他的钱包操心,在这么炒下去,他还发的起这个月工资吗?
唐琳琳倒是想去,但她现在和苏琪那几个丫头玩的不错,时不时就约出去逛街了,也找不到人影,我就只能单独行动了。
中午两点,我到了会所,在侍者的带领下,到了一个包间里。
“正式的拍卖一个小时后开始,您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好歹也要抽我十多万的佣金,所以房间自然是免费的,设施很豪华,我这辈子第一次进这么好的包房,便四处看了看。
走到窗户边时,我发现了一辆白色的宾利刚好停在会所门口。
车型看起来有些眼熟。
没等我想明白,一个熟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是傅楠。
跟着他同时下车的,还有一个穿着小外套,看起来青春靓丽的小美女走了下来,两人亲密的挽着胳膊走入了会所。
我有些发懵,真是冤家路窄,姓傅的怎么也来这儿了?
这小子消失一周多了,原来是在泡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