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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弘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于是穿好衣服躺在床上一边焦急地等着戴安南来接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看南安县县志,当看到有关蓝裳的记录时,才渐渐定下心来。
不过,县志中有关蓝裳的记载和他听到的传说大相径庭,更与段清香风马牛不相及,根据县志记载,清朝末年,南安县有富贵人家的女子乐善好施、扶贫助困,深受乡邻爱戴,因其喜着蓝色丝绸衣衫,被称为蓝裳。
后有家境殷实女子纷纷效仿,渐成民间女性团体,蓝裳成为一种品行高贵女人的尊称,蓝裳组织实为南安县最早出现的由女性组成的民间慈善团体。
据考证,其代表人物有清末戴花影、段秋娘,民国时期的罗世女、余静等,其中余静于民国二十六年参加中国共产党,成立了南安县第一个妇女组织蓝鹭学社,走上了革命道路,后因叛徒出卖,被当地地主武装杀害。
看完这段文字,乐正弘觉得有点哭笑不得,按照县志的记载,蓝裳组织应该是一个高尚的妇女团体,甚至还出过烈士。
要说在革命年代从事秘密活动,不能公开抛头露面,但解放后应该是一个得到政府认可的组织,不知为什么反而被戴明月她们搞成了见不得人的小团伙呢?
奇怪的是在县志中这段有关蓝裳的记载中丝毫都没有提到过段清香的名字,不知道是编写者有意疏漏还是缺乏历史依据。
从县志中有关蓝裳成员涉及的年代来看,最早出现于清朝末年,而传说中的段清香则是明末清初的人物,相差好几百年。
也许段清香这段历史只是被当做了传说,所以没有被写入县志,按照历史传说,有一点可以肯定,蓝裳这个词绝对不会出现在清朝末年,应该更早,并且和段清香有着密切的联系。
这样一想,乐正弘就开始在县志上查找本县的历史名人,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有关段清香的一点相关内容,要不是戴明月在这些文字下面画了红线的话,可能还找不到,只是,所有的记录不足一百个字。
段清香,号水月庵主,明末清初人士,本县第一座尼姑庵水月庵住持,生平不详,因暗中组织反清复明被吴三桂杀害,据传其有门下弟子三千,尤以八大护法为首,其死后弟子散尽。
尽管不到一百字的记载,可其中的“水月庵主、反清复明、吴三桂、八大护法”等几个关键词基本上与传说中的情节相符。
但却没有提到蓝裳两个字,也没有涉及段清香的皇族血统、死后的埋葬地点和稀世珍宝的内容。
想必县志的编写者把这些都当做了民间传说,而实际上,有关段清香的生平详情应该是通过八大蓝裳的后人口口相传沿袭下来的,否则这段历史恐怕早已被人遗忘了。
乐正弘并没有在县志中找到什么新鲜的东西,说实话,有关段清香和蓝裳的传说他觉得自己比县志知道的更多,一时就没心思再看下去,随手胡乱翻了几页,忽然被一个小标题吸引住了。树葬。
不知为什么,这个介绍南安县独特丧葬风俗的内容吸引了乐正弘,忍不住读了下去。
树葬是古代流行于西南地区的一种古老丧葬风俗,又分为风葬、挂葬、空葬、选空葬等几种形式。
最原始的树葬是把死者置于深山或者野外的大树上,任期风化,后来有的地方进行了改进,他们把死者放在专门制作的棚架上,任起风化,这是原始生活在丧葬风俗上的遗存。
不过,南安县一带的丧葬风俗又有别于其他地区,似乎更加重视死者的灵魂和尸体的保存,这个时期的丧葬形式已经摆脱了原始的树葬方式。
根据历年来发现的树葬遗存,这里的人们一般是在深山老林里找一棵大树,然后选中树上朝南的粗壮枝干,将其掏空。
最后将死者包裹之后塞入中空的树干之中,入口处用木头封死,以避免动物的撕咬,这样一来,死者的灵魂就会依附于大树之中,并且生生不息。
不过,由于环境的变迁,森林的砍伐以及树木的自生自灭,目前遗存的树葬遗迹几乎凤毛棱角,除了五十年代发现的一两个遗存之外,几十年来再没有发现树葬的遗迹,据考证,这种树葬的风俗在边远乡村一直延续到了民国时期,只是现在已经很难找寻了。
看完南安县这一独特的丧葬风俗,乐正弘顿时羡慕不已,觉得这简直就是一项伟大的发明,说实话,他虽然还没有到考虑生死的年纪,可也经历过了几次生死考验。
所以无聊的时候也难免胡思乱想,说实话,一想到人死后要被烧成灰,要么摆放在冷冰冰的殡仪馆骨灰堂,要么埋进深深的泥土中,忍不住就有种恐惧感。
他觉得人死后塞进大树的树干之中更符合人性的要求,如果换做他的话,肯定会选择这种死后的处理方式。
正自胡思乱想,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不禁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就意识到可能是戴安南来接自己了,激动的身子马上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抓起了手机,可随即就有点失望,没想到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乐正弘又倒在床上,顺便瞥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于是懒洋洋地说道:“妈,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周钰说道:“已经躺在床上了,你还在外面吗?”
乐正弘说道:“在宾馆呢,本来已经睡着了,这不是又被你吵醒了吗?”顿了一下,问道:“妈,戴明月呢?不在家吗?”
周钰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这么关心戴明月,说道:“这么晚了还能跑哪儿去,好像已经上床睡下了。”
乐正弘忍不住一阵失望,心想,既然戴明月已经睡下了,看来今晚的蓝裳聚会应该取消了,也难怪,今晚她差点被人毒死,哪里还有心思搞什么聚会,何况还有一个服务生被毒死了呢。
“正弘,你明天有事吗?”周钰见儿子不出声,问道。
乐正弘回过神来,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在筹备项目上的事情呢,怎么?难道你明天还不打算回去?”
周钰嗔道:“怎么?难道你就见不得老娘出来玩几天啊?好歹没事,戴明月也不放我走,后天我想跟她去山上的白云寺玩玩,然后就回去了。”
不知为什么,乐正弘的潜意识里好像比喜欢母亲和戴明月走得太近,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只觉得母亲和戴明月的交往存在某种隐患似的。
“你好几天不回去,难道就不怕罗继伟死在医院里?再说,正璇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啊。”乐正弘怏怏道。
周钰嗔道:“你就少瞎操心吧,我最不放心的是你呢,明天陪我去看看那套老宅子。”
乐正弘犹豫道:“现在去看不好吧,又进不去。”
周钰楞了一下问道:“怎么?警察在门上贴封条了吗?”
乐正弘急忙说道:“那倒没有,我担心有人会说闲话。”
周钰哼了一声道:“这事地球人都知道了,你遮遮掩掩的反倒让人以为心中有鬼,我已经让律师办手续了,打不开门就把以前的锁换掉,你可以大大方方的住进去。”
乐正弘小声说道:“妈,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你还是先别去,我不想那套老宅子吸引太多人的目光,这老宅子迟早是你的,难道还怕谁来抢?”
周钰疑惑道:“你这兔崽子到底在搞什么鬼,警察都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乐正弘小声道:“电话里就不说了,等明天见面再告诉你,对了,你这次怎么把罗丽也带来了?”
周钰嗔道:“什么叫我把她带来了?她和戴明月本来就认识,只不过跟我同路罢了。”
乐正弘质疑道:“戴明月好像并没有请她参加今晚的家宴,她说是你带她来的,目的是想和戴明月谈谈罗西当董事长的事情。
我就不明白了,罗西当不当董事长和戴明月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已经在帮着罗丽争夺罗继伟的遗产了?”
周钰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是她和戴明月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这次来南安县也不在计划之中,可人家都把车开到家门口来接了,我也不好过于托大,所以就来了,既然来了干脆就玩几天吧,你忙你的,我又不用你陪。”
乐正弘哼哼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现在已经有人对戴明月下手了,你这个时候跟在她身边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周钰嗔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猜到发生这种事,不过,戴明月对你今晚的神经过敏倒是挺感激的,要不是你胡说八道,她说不定就没命了。”
乐正弘没好气地说道:“我可不稀罕她的感激,我劝你今后还是离她远一点,省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周钰哼了一声道:“那你和戴安南掺和在一起就不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掉,好了,我要睡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挂上电话,乐正弘再没心思看县志,猜想今晚的蓝裳组织聚会多半是泡汤了,干脆脱了衣服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最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看了一眼,顿时就清醒过来,没想到竟然是戴安南打来的,急忙接通了,只听戴安南有点着急地说道:“快点起来,我在楼下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