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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有个特点,一高兴起来就“爹”、“爸”交替使用,早年村里叫爸爸都是爹,叫妈妈都是娘,后来开始赶时髦,学城里人,到张伟那阵,孩子们都开始叫爸爸,叫妈妈,但老爸还是经常会冒出“爹”“娘”这个词来。丫丫为了区分两个爸妈,叫二姨那边为爸妈,叫这边就是爹娘,特别是爸妈和二姨一家在一起的时候。
“爸,你和俺妈年龄也大了,也该享几年清福了,以后少干点活,多休息休息,我在外面好好挣钱,足够养活你和俺妈的,这果园一年操心费力挣不到几个钱,我看不行就卖了算了。”
“哪那行!这可是咱家的命根子,聚宝盆,小银行啊,傻儿!没有这果园,咱一家都喝西北风去?我正琢磨着,这20亩都是老化的苹果树,重新换头也没多大的意义,还费老大力气,我看这几年干果行情不错,咱这山地也适合栽干果,干脆,开春之后,把果园砍了,栽栗子树,种板栗!”
张伟一听,感觉老爸讲的有道理:“行,这也是个好办法。”
“板栗管理粗放,又耐寒,病虫害又少,市场上又好卖,价格高,最适合目前发展了。”展望新的一年,老爸意气风发,满怀豪情。
张伟说:“买树苗要不少钱吧?家里还有钱吗?”
老爸摆摆手:“宝宝,这个你不用操心,你二姨过完年带丫丫回来,你妈和她说好了,借咱几万块,先用着。”
张伟点点头:“那也行!不过,爸,你可一定要注意身体,身体是最关键的,我在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妈的身体,只要你们身体好,一切平安,我在外就工作的安心,就舒心,就能放心挣大钱,要是你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就没心思在外面工作了,你这股骨头坏死,和喝酒也有关系,以后要少喝酒,特别少喝低度白酒,这低度白酒常喝,最容易导致股骨头坏死!”
老爸笑眯眯地看着张伟:“儿啊,你放心,你爹心里有数,家里有爹在,你就尽管放心,爹是个闲不住的人,一闲下来就要生病,所以这果园也是个寄托,侍弄个小果园,爹精神头好着呢……”
“饺子来喽!”正说着话,陈瑶和妈妈推门进来,端着热气腾腾的水饺。
看到水饺,张伟的食欲大增,好久没吃妈包的水饺了。
“来,吃水饺。”妈妈乐呵呵地坐下:“这几盘是猪肉荠菜的,这几盘是羊肉荠菜的,宝宝喜欢吃羊肉,这是特意为他包的。”
妈这么一说,张伟接上话:“我们还带回来一只杀好的整羊,抽空咱熬全羊汤喝!”
妈妈连连答应:“行!这在外面吃不到羊肉,馋了吧?”
张伟点点头,急忙开始吃水饺,突然牙齿咬到一个东西,吐出来:“妈,我迟到一个栗子。”
“好,宝宝,明年你要出大力,流大汗,呵呵……”爸爸说。
陈瑶一听很有兴趣,边吃边问张伟:“这水饺里面都有包的东西啊,我怎么吃不到呢?”
妈妈乐呵呵地说:“别着急,闺女,慢慢你就能吃到,饺子里还有别的东西,看谁还能吃到什么东西。”
正说着,老爸发话了:“我饺子里吃到一颗果子米(花生米)。”
“哇!老爸,你长命百岁啊。”张伟笑嘻嘻地对爸爸说。
大家一起恭喜老爸吃到了花生米。
陈瑶很兴奋,又有些着急:“我怎么吃不到啊。”
张伟:“别着急,慢慢来,有福之人不用急。”
这时,妈妈又说话了:“看,俺吃到一颗枣。”
“宝他娘,这说明你明年还能起早干活,咱家还能勤劳致富。”老爸喜气洋洋。
陈瑶看到大家都吃到东西了,好羡慕,不由加快吃水饺的进度,希望能吃出个东西来。
正吃着,嘴里“嘎嘣”一下,吐出来一看,一枚崭新的一元硬币。
全家人一看,都很高兴,张伟连连祝贺陈瑶:“陈瑶,你吃到财神了,明年你发大财!”
妈妈笑眯眯地看着陈瑶:“闺女是揍买卖的,吃到这个明年买卖兴隆,好啊!”
陈瑶也很高兴,把一元钢镚擦净,装起来:“以资留念,嘻嘻……”
然后大家开心地吃水饺。
陈瑶边吃边对老妈说:“婶子,我忘记了,我的包里还有买的牛肉速冻水饺,忘记拿出来煮了一起吃,我这就再去煮点。”
说完,陈瑶要起身。
妈一听,忙冲陈瑶摆手:“小陈,你还不了解俺这地方过年的风俗,大过年时不能吃牛肉水饺的。”
“哦,”陈瑶坐下来:“为什么呢?”
“我来告诉你,”张伟接过来:“俺们这地儿,年三十除夕的饺子馅是很讲究的。一般人家里会用猪肉、羊肉、韭菜、荠菜做馅,而不吃牲口肉馅的饺子。牲畜们一年辛勤耕作,大家不忍心在除夕的饺子里用牲口肉。知道我们吃的水饺为什么都是用荠菜包的吗?用荠菜,是借“荠菜”的谐音“集财”。”
“哦,”陈瑶很感兴趣地听着,连连点头,突然又指着门口问:“我刚才进来差点被绊倒,门口怎么横着一根木棍呢?”
张伟和爸妈相视一笑,张伟说:“这叫挡门棍,不光这堂屋门口有,家里所有的屋门口都有,天黑,你可能没大注意,这也是俺们这里过年的风俗,年三十开始,家里所有的门口都要放上挡门棍,一根木棍横放到门口,意思是妖魔鬼怪进不到家门,家里的财运好运流不出去,挡门棍要放到正月十五。”
陈瑶越听越有兴趣:“你们这过年还有什么民俗吗,都说给俺听听。”
张伟敲敲碟子,指指水饺:“先吃水饺,吃饱了,还有一些项目,你边看俺边说与你听!”
“是啊,吃!吃!”爸妈也对陈瑶说。
当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序曲欢天喜地响起来的时候,一家人吃饱喝足,陈瑶帮着妈妈收拾桌面,老爸开始捣鼓炉火,给炕加温,泡茶,张伟打扫地面。
外面的风停了,雪也停了,大山深处的小山沟,一片寂静,偶尔传来零落的鞭炮声,那是小孩子在玩耍。
收拾完毕,一家人在温暖的屋子里看电视联欢晚会。爸妈坐在一张沙发上,自然而然,张伟和陈瑶坐在了一起。
室内的温度暖融融的,传一件羊绒衫丝毫不觉得冷,还有几分出汗。
“奇怪,怎么没有放鞭炮的?”陈瑶悄悄问张伟。
张伟看着陈瑶妩媚娇柔的面庞,白里透红,还有陈瑶丰满的身体,仅仅隔着一层羊绒衫,心里不由一荡,急忙转移眼神:“这里的风俗,午夜12点开始放第一轮鞭炮,早上起床后再放第二轮鞭炮,嘻嘻……等到半夜,这山沟沟就炸营了!”
陈瑶点点头:“原来如此,哈哈,明白了。”
老爸老妈闲不住,边看联欢晚会边开始忙乎。
老爸找出厚厚的一沓黄色的纸,分成几小沓,放在地上,找出一个圆柱形的短木棍,竖起来,一段放在纸面上,然后用一根放木棒击打另一端,击打之后,纸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外圆内方的铜钱标志印痕。如此继续,印痕整齐排列满了纸面。
张伟过去:“爸,我来。”
说着,结果爸手里的家什,“啪!啪!”熟练地敲打起来。
陈瑶也过来,蹲在张伟旁边,悄声说道:“宝宝,这是干嘛?”
张伟用眼角扫了一眼爸妈,他们都没注意,电视机的声音遮挡住了陈瑶的声音。张伟冲陈瑶做个鬼脸:“生产假钞!”
“哈!”陈瑶大乐:“说说,怎么回事?”
张伟边忙乎边说:“这叫‘打纸’,这纸是用稻草和麦秸做的,烧给死人的,这铜钱印痕呢,就是把这纸变成纸钱,到半夜的时候要‘发纸’,那时候要用的,给老天和灶君送钱。”
陈瑶点点头,又问:“‘发纸’是干嘛的?”
张伟:“先别问这么清,程序一步一步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会慢慢告诉你滴!”
陈瑶又问:“我可以照相吗?”
“可以!没问题。”
陈瑶一听,跑进西屋,拿了相机出来,对着张伟一阵猛拍,还拍了几个纸的特写。
然后,陈瑶一不做,二不休,给老爸老妈又拍了几张单独和合影的照片,接着,陈瑶对准墙上张伟的那些奖状,“咔嚓!咔嚓!”,将张伟从童年到青年进步的光辉足迹全部拍了进去。
等张伟把那些纸打完,陈瑶又让张伟给自己照了几张照片,在房间里摆出各种姿势,又和老爸老妈照了几张合影,又给张伟和老爸老妈照了合影。然后,陈瑶对老爸说:“叔,你给我和张伟照张合影吧,我告诉你怎么用,把人套进这框里,然后按这个钮,就可以了,手不要抖!”
老爸颤颤巍巍接过相机:“好。”
张伟一听陈瑶要和自己照合影,心里感觉不大得劲,可又说不出什么,于是和陈瑶一起坐在沙发上,背后是贴满奖状的东山墙。
陈瑶大方地和张伟紧挨在一起坐好,肩膀贴在一起,两人的腿也贴在一起。
张伟心里有些紧张,陈瑶身上女性特有的芬芳让他有些不能自持,太近了,好像在做梦一样,这如花似玉的美女以前还遥不可及,现在竟然和自己身贴身坐在一起。
虽然前天两人有过贴身的接触,可是,那毕竟是在寒风暴雪之中,那时,寒冷驱散了一切,脑子里是没有这些想法的。
可是,现在,在温暖的房间里,穿衣单薄的两人紧紧坐在一起,合影照相,张伟不禁心跳起来。
他想往旁边挪挪身子,可又不敢,怕冷落了陈瑶,弄得陈瑶难堪。
看陈瑶大大方方的样子,张伟心里平静了些,人家陈瑶心里落落大方,都是自己龌龊的心灵在作祟。
两人摆好姿势,等老爸按快门。
谁知老爸没摆弄过这玩意,老是对不准,半天才“咔嚓”了一下。
陈瑶过去一看:“哎呀,叔,照糊了,再来一次吧。”
于是,两人又一次紧挨着坐在一起,这次陈瑶的身体微微侧了一下,前xiong微微接触到了张伟的胳膊。
张伟的心唰地一阵猛跳,陈瑶的左xiong分明接触到了自己的胳膊,薄薄的羊绒衫里面的凸起分明轻轻触碰到了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右胳膊轻轻挤压了一下。
陈瑶身体的芳香更加浓郁,身体的热量甚至都传递到了自己身上,两人是如此地接近,张伟甚至都听到了陈瑶平静地呼吸声。
老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照完了。
张伟长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陈瑶饶有兴致把相机拿过来,调出照片给张伟看:“看,我们俩的合影,后面背景是你的光辉历程。”
张伟看了看,照地不错,陈瑶偎依在自己的肩膀旁边,双目有神,面若桃花,神色从容,一副小鸟依人的神态,而自己呢,面容严肃,正坐板直,神情略带紧张。
“嗯,不错,很好,土洋结合,鲜花牛粪。”张伟哈哈一笑。
陈瑶也哈哈大笑:“你倒是真谦虚啊,很有自知之明啊,嘻嘻……不过,鲜花要是不插在牛粪上,可能也不会开得更鲜艳啊。”
张伟一听乐了:“鲜花只要不怕牛粪臭,尽可以插啊,哈……”
陈瑶笑着又自我欣赏了半天,突然问张伟:“咦!我怎么看你表情好像挺紧张的啊,在你家里,你怎么还这么紧张?你紧张个啥子哟?”